【昊磊】共生关系（中）
ABO设定，先婚后爱。
cp：28岁Alpha小刘×26岁Omega小吴
是个过渡章。
>>>>>>
刘昊然那晚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吴磊。从前也不是没撞上他发情倒在地上挣扎的时候，那时顶多进他房间替他找到抑制剂后就被他推搡着赶了出去。他总是说他发情的样子太丢人，不想被自己看见。等到他一个人熬过发情期之后，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又是那个手段强势、雷厉风行的工作狂。
而那天，他却抓着自己的衣领低声啜泣，一遍又一遍央着自己帮帮他，那副羸弱的模样让人看了又是心疼又是怜惜。临时标记之后，他为吴磊换下了湿透的衣服，亲手替他擦洗干净身子，而后抱着他整整一夜，不忍离开半步。
吴磊纤瘦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受了伤的兔子，我见犹怜。刘昊然抱着那小小的一团一夜未合眼。他想，爷爷说的没有错。吴磊太懂事太要强，什么都一个人咬牙忍受着，一个人坚持支撑着，什么也不说，怕让人担心，怕给人添麻烦。
他甚至忘了他自己是个身处弱势的Omega。他已经26岁了，本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Alpha，保护他，疼惜他，在他发情的时候完全标记他。而不是让他像现在一样，呆在一个跟他只有契约婚姻的Alpha身边，仅仅依靠愈来愈大剂量的抑制剂来艰难地度过每一次发情期。
想到这里，心下突然一阵抽痛。
不知缘何。
吴磊又一次独自熬过了发情期，回到公司的时候精神抖擞，风风火火地带着人去林氏谈判，来往了几次便把压了很久的材料价格问题谈了下来。
他把文件交给刘昊然签字的时候，对方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起头来紧蹙着眉头望着他，苦口婆心道，“你身体才刚好，吴磊。”
“我这不把身体不好的时候堆积的工作处理了吗。”
“需要好好休息。”
“再休我年假都休没了。”
“我准你假。”
“刘昊然你今天怎么回事……”吴磊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头一次发情期刚过就上班干活，怎么今天话那么多。但之后又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文件用力捏紧了又松开，轻轻放到了他的桌案上，“你放心，我以后随身带着抑制剂……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我没有觉得麻烦。”刘昊然是真情实感地在关心他，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心下着了急，索性站了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我是在心疼你。”
“心疼？”吴磊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事情，瞪大了双目一脸不敢相信。
心疼一词脱口而出，刘昊然自己都有些意外。抿直了嘴唇思考了几秒之后，觉得这词用得并无不妥，便点了点头，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是，心疼。你这么玩命地替我干活，完全不给自己放松的机会，我会心疼。”
吴磊笑出了声来。
不是平日里保持的那得体大方的温润笑容，而是被逗乐之后的忍俊不禁，清脆的笑声宛若溪水淙淙。他笑得肩膀耸动，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一弯新月，翘起的眼尾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刘昊然怔怔地看着笑得乐不可支的吴磊，他不明白他为何发笑，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哪里可笑，但看得出来他确实笑得很愉快，于是自己的心情也一样跟着放松下来。
“好好好。”吴磊连连点头附和着，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我今天早些下班，好好去放松一下。”
一向执拗的人终于听了自己一回话，刘昊然心情大好，手脚麻利地拿过刚刚他送来的那份文件，审阅完毕后签上自己的名字递了回去。
“对了。”
在吴磊拿了文件打算离开的时候，刘昊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边在手边翻找，一边开口叫住了吴磊。
“怎么了？”
刘昊然递过去一个米白色的信封，“前两天参加私人酒会，别人塞给我的电影票。我这两天忙城北那两个案子，也没时间去，既然要放松一下，不如你就叫上几个朋友替我看了吧，时间好像就这两天的。”
吴磊接过信封笑盈盈地打趣，“我加班不行，你加班可以？强盗逻辑……什么电影？”
“强盗？哪个强盗这么为你着想？外面那些人天天盼着放假，就你，天天想着加班。”
吴磊顺手拆了信封将票抽出来一点，然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刘昊然发现了他的异样，心下顿生不好的预感，“是什么电影？”
“好电影。”淡定笑容再次回到吴磊的脸上，他弯了弯唇角，不动声色地将票塞了回去，又捏住信封一角，朝对面的人扬了扬，留下一句“谢谢老板”之后便干脆地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混蛋，笨柴，大白痴刘昊然，气死我了！吴磊憋了一肚子的气，回自己办公室之后狠狠地摔上了门，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扔在了桌上，拿起保温杯猛灌了几口水才勉强将心头火压下来。
拆开信封又瞧了一眼电影票上的名字，再次急火攻心。想撕碎了扔掉又觉得可惜，干脆拿起桌上的电话摁了几个数字，一通电话叫来了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孩。
刚刚吴磊摔门好多人都看到了，难得看到在公司素来优雅温和的吴总发那么大的脾气，还以为他跟老板吵了架，正在气头上。突然被cue的小孩惶恐不安地走进了吴磊的办公室，一颗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口，“吴……吴总，您找我？”
“嗯。”他看起来很平静，长手一伸把那个信封递了过去，“请你们看电影。”
“啊？哦！”小孩战战兢兢地接过信封，好奇地往里面瞧了一眼，然后笑逐颜开，“是陈曦的新电影呀！哦，上映了挺久了，前阵子好忙一直没匀出时间看，这次刚好……还是VIP的……”
大概是吴磊平时对他们太好太纵容了，小朋友得了好处竟忘记了自己上司刚刚还发了火，把电影票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直到吴磊冷冷地吐了一句“拿到了就出去吧，好好工作”，才如梦初醒，连连道谢之后逃也似的跑出了他的办公室。
吴磊心里头闷得慌，顺手拿了保温杯又喝了几口水，喝得急了一下子呛在了嗓子里，他放下杯子拼命咳嗽，泪水在眼眶里盘旋了几圈后终于滚了下来。
他心说刘昊然你怎么能这样，又是关心我身体，又是说心疼我，等把我感动到心底一片温暖的时候再给我浇一头一脸冷水。合着你劝我出去放松一下，就是为了让我去支持一下你女朋友的新电影？这也太狠了。
其实冷静下来之后，吴磊也知道是自己矫情想了太多，刘昊然这其实算是好心办了坏事。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压根不知道信封里装了什么电影的票，更谈不上存心拿这票来刺激他。
可说到底心还是凉的。
——你就不能稍微对我上点心，至少在确认一下票的内容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把票给我。你不觉得让你的合法伴侣去看你女朋友主演的电影，太过分了吗？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自嘲。原本他俩的关系就是靠一纸合约建立起来的，他们之间只有互利，没有共生，他又怎么能逾距，要求那人对自己花心思。
越是抱有希望，最后越是绝望的道理，不是前些日子才体会过吗？借着发情时被欲望支配，鼓足了勇气遵从本能向他靠近，贪婪地希望能被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完全标记，真正成为他的所有物，可最终等来的也不过是那人纯粹帮他度过难关的临时标记而已。
他不该再抱有什么幻想的。
>>>>>
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可吴磊已经完全没有心情继续在这儿呆下去，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之后，难得任性一回提前下了班。
他打算听刘昊然的话找个地方真正地放松一下，开着车子在市中心兜了几圈之后，停在了某个商场附近。
商场顶层的电影院外贴了陈曦新电影的巨幅海报，海报上的女人身着素衫，未施粉黛，表情淡淡，一双狭长凤眸间却散发着神秘而狡黠的光芒，眉宇间透着飞扬与坚韧，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个主角深不可测。
吴磊看着海报上的陈曦，又想起那几张被自己送人了的电影票，突然定下了主意——干脆给你女朋友贡献个票房吧。
他原本被气到再也不想看到陈曦演的任何电影或剧，但仍旧忍不住买了票走进了电影院，最终还发出了真香的声音。
虽然这部电影不是大导演大制作，却是题材新颖，剧情紧凑，结尾反转出乎意料又感人至深，加上主角配角颜值演技皆在线，传说中的票房口碑双丰收也确实不是在骗人。
吴磊看完后不禁感慨，陈曦演得是真的不错。虽说她是半路出家，但演技比现在很多科班出身的演员都好太多。她的表演有种奇妙的感染力，让人很容易沉浸其中，在结束之后又难以从余韵未消的演出中回过神来。吴磊庆幸自己不是多么感性的人，否则他会像坐在自己隔壁的姑娘一样，一边看一边哭得声泪俱下，在走出放映厅之后还在不断抽噎。
而他又不像那个姑娘，有哄着她给她擦眼泪的男朋友……
他从电影院出来，一个人去楼下的美食广场吃了海底捞。他往辣锅里涮着菜，裹了放辣椒油的蘸料送进嘴里，吃到最后被辣得泪流满面，泪眼婆娑中看到了服务员放在他对面的表情无辜的泰迪熊，那只玩具看着他的那双黑亮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某种同情。
他想，他应该找个人，好好谈一次恋爱。
吴磊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客厅亮着一盏落地灯，心下不免有些诧异。
刘昊然这个人作息时间规律，这个点儿如若不是在公司加班，就应该在卧室看书，准备就寝，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个放在博物馆展示用灯下展览的雕塑。
“你还没去休息？”吴磊站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开口问。
刘昊然闻声站了起来，直视走进客厅的人的眼睛，“我在等你回来。”
“哦，等我干什么。”吴磊弯起眉眼绽开一个粲然的笑容，“我可是服从命令好好去放松了。”
眼前的人虽说是笑着的，但从他脸上辨不清喜怒。刘昊然看着吴磊，认真地说，“我需要向你道歉，吴磊。如果我事先知道那是陈曦的电影，我不会把票给你的。”
电影票是酒会上的朋友拿给他的，放在信封里他一直没拆过，也没有刻意去问是什么电影。今天从吴磊在他办公室变了脸开始，他就隐约感觉到票有问题，才特地打电话去了解情况。
他宁愿自己一开始就不记得自己拿到票的事情。
他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眼前一堆材料，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吴磊之前僵住的表情。他怕那人会胡思乱想，他怕他对自己产生误会。他从未想过要去用这票去暗示他什么、提醒他什么，去刺激他、伤害他，他的本意，只是不想看到他整日整日的把所有心思和心血都倾注入公司。吴磊，应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偶尔放下工作去享受生活。
可是现在，全部都搞砸了。
他在办公室如坐针毡，想给他打电话，怕过于突兀，想去找他，却无所适从。所以只能在家一直等着他回来，第一时间向他解释，跟他道歉。
可吴磊此刻似乎并不在意，还反问：“为什么要道歉？”
“我……”
“电影我看了，很好看。我喜欢陈曦收放自如的演技，真的绝了。”吴磊赞不绝口，还带着夸张的表情用力拍了拍刘昊然的肩膀，“你女朋友可以啊，今年影后没跑了。”
果然是生气了。
刘昊然还想开口说什么，那人却已经摆摆手回房间了，他想拉住他的胳膊让他留下，却扑了个空。
“洗洗睡吧。”吴磊说。
心脏一阵钝痛，就像是被凿开了一个大口子，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往外流失。他望着吴磊被幽暗灯光覆上一层暖黄的瘦削背影，总觉得那个人，正在慢慢的，慢慢的离自己越来越远，怎么也抓不住了。
回到房间之后，吴磊脸上挂着的笑容一点一点垮下来。他默默地蹲在床头柜前，从底层抽屉拿出了结婚证和那张合约，盯着那句婚姻解除条件看了很久，然后慢慢将手中所有的东西搂进怀里。
她很快就是影后了。
再忍忍。再忍忍就可以离开他了。
>>>>>>
吴磊断定陈曦今年能拿影后。所以，他一直在等几个月后的金马奖评选。想着等到她一达成目标，自己的任务便是完成了。
当初的契约婚姻他自己的选择，再后悔也没有资格去责怪任何人。教训也有了，苦头也吃了，现在终于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只是他还没等到陈曦拿影后，却先等来了刘老爷子过世的消息。
这两个月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前段时日他还能下地，还有力气教训自己的孙子，到后来神志不清地躺进了ICU，终日与头顶那些复杂的仪器相伴，刘昊然跟吴磊在心里对爷爷的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撒手人寰的时候，心里的悲伤还是抑制不住，不敢相信老爷子真的这么快就走了。
刘老爷子的葬礼办得很隆重。来参加葬礼的有或近或远的亲戚，有公司的高层和生意上往来的熟人，刘昊然跟吴磊来不及难过，他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接受一波人的真诚悼念哀恸哭声，去应付另一波人的小心试探虚情假意。直到安排完后事，两人皆是身心俱疲。
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带来了一瞬间的脱力感，压抑着的悲伤乘此机会席卷而来。等到所有前来吊唁的人都离开之后，刘昊然在刘老爷子的墓碑前缓缓蹲下，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很久，却掉不出一滴眼泪，只是万分疲倦地微微张着干涩的嘴巴，喃喃自语道，“我没有亲人了。”
他父母过世得早，爷爷一个人将他养大，教他做人，为他铺路，与他一起度过了将近三十年的岁月，给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现在爷爷死了，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吴磊看在眼里，到底还是不忍的。他跪在刘昊然身边的砖地上，伸出双臂将蹲在那缩成一团的男人抱进了怀里，下颌抵在他的头顶，缓缓启口，温润平和的嗓音像一阵风轻拂过他的耳廓。
“你还有我。”
他终于伸手掩面，泪水从指缝溢出。
刘老爷子的过世带来的还有公司董事会和高层暗中夺权问题，为了对付那些老狐狸，还要处理压在手上的工程，吴磊陪着刘昊然在办公室熬了三天三夜。沉重的压力和极致的疲倦，让刘昊然在看文件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撑着脸睡了过去。
刘昊然那段时日整夜整夜地失眠，可在办公室的这一觉却睡得极其安稳，甚至还做了个平和而冗长的梦，醒来时已经临近傍晚。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头枕着吴磊的双腿，身上盖着那人原本穿着的西服外套。视线上移，吴磊偏着头靠在沙发椅背上小憩，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在夕阳和水晶吊灯灯光混合照耀下笼上了一层暧昧的暖色，无瑕的面庞轮廓分明，睫羽轻颤着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影。他胸口起伏，吐气如兰，明明面带倦容，陷入浅眠时竟是这般温软安宁，眉目如画，美得触目惊心。
在那一刻，没有悲伤和烦恼，没有纷扰与喧嚣，有的，只是这难能可贵的静好。
心底的温暖满到快要溢出来。
回想着方才的梦境，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他突然想摸摸吴磊那带着姣好睡颜的面庞，伸出的手却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像是被灼烧了一般，生生顿在了半空，尔后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他知道他还不能逾越界限。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
刘老爷子过世，也算是满足了刘昊然跟吴磊婚姻关系解除条件之一。可是离婚这件事，两个人一直都没有主动提起。
这段时间，两个人一直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来不及去谈这件事情，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吴磊不明白，刘昊然为何还对此事绝口不提。
若是在以前，他可能还会想着他们的关系是否还有转机，可现在，他不敢再抱有任何幻想。一直拼命追赶却始终求而不得，精疲力尽之后再也不想放手一搏。
这样的关系，还是早些结束为好。
他开始安排工作交接的事情。
吴磊跟刘昊然之间除了婚姻关系之外，还有一层上下级关系，他作为公司的高管，平日里接触到的很多都是公司的核心事务。他跟刘昊然离婚，不仅仅是签一张离婚协议那么简单，他要离开，便是要将这里的工作一同放弃，走得干干净净。
刘氏虽说不缺人才，但是又要工作能力强又能深得吴磊和刘昊然双重信任的人并不多，吴磊要花点心思好好选择接替他位置的人。他要保证自己在离开刘氏之后，也不会对刘昊然以及他的公司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麻烦。
他必须加快手上的速度，因为金马奖评选在即，陈曦就要回国了。他要赶在陈曦回来之前，把所有事情全部处理妥当，让自己不至于连体面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陈曦回国那日，吴磊刚刚加完班，把事情给下面的人安排下去之后去刘昊然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刘昊然听完点了点头，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的工作，客气啥。”
“对了，今天陈曦回国，我一会儿要去给她接风洗尘。”刘昊然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
“哦。”
“不过我今天不会太晚回来。”他看着脸上表情有些落寞的吴磊，不由得挽起唇角露出个无奈的笑来。他拿起椅背上的西服外套挂在臂弯，迈开步子走到吴磊的身旁，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臂，放柔了语调道，“等我回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吴磊抬起头，墨色瞳眸对上他的，视线描摹他的眉眼，似要把他的面容清清楚楚地刻入脑海。
半晌，他咧开嘴，露出两颗兔牙笑得灿烂。
“好。”
>>>>>>
刘昊然在开车去见陈曦的路上，等待红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日自己躺在吴磊腿上沉睡时做的那个梦。
梦境如碎片，繁多而冗杂。但是每一个片段，都有吴磊。
工作共事的，日常生活的，笑闹愉快的，悲伤痛苦的，全部混杂在一起，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芒，情绪莫名，却是每一丝都值得回味珍惜。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结成契约婚姻的两年里，吴磊，一直陪在他的身旁。他已是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的一颦一笑影响着自己的所有思绪，他的喜怒哀乐牵动着自己每一根神经。
他慢慢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知道，他爱上了吴磊。
他忘记了他跟陈曦之间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他只知道那段延续了八年之久的感情，在一次又一次的矛盾取舍和拒绝求婚，以及，长久的不相见后，越来越淡，他们的关系，脆弱到只能依靠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约定勉强维持。
他不会像刚陷入热恋时那样，把这一束白月光当作心中有关爱情和幸福的唯一定义。现如今，在他放在心上挂念的，放进心里珍惜的，只有吴磊一个人。
他需要亲手结束跟陈曦的这段关系，才能够问心无愧地与吴磊在一起，请求他与自己结束这场契约婚姻，真正结合成为名实相副的一对伴侣。
刘昊然到达餐厅的时候，陈曦已经恭候多时。她一眼看见了他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银环，只愣怔了几秒之后便明白过来。她从位置上站起，笑着与他打招呼，“好久不见，昊然。”
“好久不见。”
“在美国拍戏的时候，听说你的爷爷过世了。我很抱歉我没能赶回来送老先生最后一程。”她微微颔首行了个礼，“虽然已经晚了，但还是向你说一句，请节哀。”
“多谢。坐吧。”
侍者送来了菜单，刘昊然以手势示意稍等片刻。陈曦明白他的意图，不禁轻笑，双手支着下颌，用戏谑的口气道，“我原本以为，你会带着戒指来向我求婚。没想到，你真的戴了戒指来。”
刘昊然颔首看着自己的左手，转动着那枚戒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这是他跟吴磊的婚戒，从前因为种种顾虑，他们只有在刘老爷子面前才会戴上，而今天，他来见陈曦之前戴上了这个戒指，无疑最好地表明了他的决心。
“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明白了谁是我现在和未来要去保护爱惜的人。”刘昊然重新抬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所以对于你，我很抱歉。以后陪伴你一生的人，不会再是我了。”
“我明白了。”陈曦是何等理智聪慧之人，话已经说得明了，她绝不会死缠烂打。她垂下眸，笑得有些黯然，“其实我早就猜到有这一天。”
“是吗。”
“我们交往八年是事实，我一直在伤害你、让你失望也是事实。所以这不是你的错，昊然，你不用道歉。”
月亮是皎洁的莹白，悬在墨蓝色的天幕中，在窗外璀璨明亮的华灯映照下慢慢敛去了溶溶的光芒。
“你应该回去了。”她莞尔，“以后要好好照顾吴磊，以及，替我跟吴磊说一声抱歉。”
天造地设的神话终于落幕。
谁也不欠谁。
>>>>>>
跟陈曦分别之后，刘昊然去了一趟jaeger-lecoultre的精品店。之前让助理去定的那支手表，刚刚才到。
那是吴磊一直很喜欢的一支积家的限量款双时区陀飞轮腕表，放在黑檀木纹钢琴漆的表盒里，精致得像个艺术品。刘昊然将它买来作为送给吴磊的艺术品，也借此物来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回到家时，时间尚早。
刘昊然开门的时候怀着的是忐忑和兴奋心情，他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告白的场景，现在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个人拥入怀中。
家里一片漆黑，寂静得有些可怕。
他伸手开灯，待光亮充盈了整间屋子之后环顾四周，蓦地发现家里似乎空了许多。
恐惧之感袭上心头，手上的礼品袋掉在了地上，他连鞋都来不及换便冲进去找人。他喊着吴磊的名字，可回答他的只有阵阵回音。
他在餐桌前顿住了脚步，颤抖着双手去拿桌上的东西。
一份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
一封辞呈。
银质的指环掉落在了地板上，砸出刺耳的脆响。
【TBC】
评论(62)